“大紅袍”如何“發新枝” ——探尋韓城花椒產業發展的破局之路
顆粒飽滿的花椒掛滿枝頭 本報記者 石小榮 攝
時下，走進韓城市芝陽鎮趙峰村的有機花椒種植基地，濃郁的椒香撲鼻而來，此時，花椒已完全成熟。紅彤彤的花椒掛滿枝頭，椒農、椒客穿梭在樹間忙碌采摘著，勾勒出一幅美麗的畫卷。
近年來，依托得天獨厚的自然稟賦和種植基礎，韓城市花椒產業發展迅速，“韓城大紅袍”闖出了一條特色發展之路。但隨著種植面積的增加、樹齡老化、極端天氣等因素影響，韓城花椒產業發展面臨困境，下一步，韓城花椒產業該如何破局，路在何方？近日，記者深入田間地頭、實訓基地、公司企業等探尋答案。
轉變：困則思變謀發展
清洗采摘花椒需要用的竹籠、收拾整理椒客住的房間、清除花椒地里的雜草，在采摘季到來之前，芝陽鎮趙峰村的李榮俠和丈夫翟三學做好了花椒采摘前的準備，等待花椒成熟。
“我們種植花椒已經30多年了，最好的時候，一斤花椒賣了50多塊錢，一年的收入就有20多萬元。這幾年，花椒價格不好，去年一斤才十幾塊錢，人工費、化肥各種開支算下來基本持平，就不掙錢。”說起這幾年的收入，李榮俠很是感慨，“我家的花椒樹也老化了，村里很多人都換了新品種，我們年紀大了，沒跟著換，但是眼看著這花椒賣不上價格，也著急。”
在李榮俠看來，自家的花椒是因為樹齡老化導致的花椒品質不高，從而影響了價格。
像李榮俠家的情況不是個例，怎樣提振椒農信心？是擺在韓城花椒產業發展路上的一大難題。而這一難題，在芝陽鎮油莊村得到了解決。
8月8日上午，在芝陽鎮油莊村，劉換俠和家人正在地里忙著采摘花椒。
“去年花椒受凍嚴重，我家30多畝花椒樹有三分之二都凍死了。”雖然花椒受損嚴重，但是劉換俠看上去并不沮喪，而是將更大的精力投入到花椒園里。這個采摘季，劉換俠家活下來的花椒顆粒飽滿、色澤紅艷，平均產量和質量都優于往年，今年的花椒收購價格也較去年每斤上漲2塊錢左右，用劉換俠的話說，算是盡全力挽回了損失。同時，她逐漸轉變思想，向花椒產業發展中心的技術人員虛心請教，開始改良土壤、使用水肥，嘗試向綠色有機花椒轉型。
韓城發展花椒產業已有40多年，種植面積幾乎再無拓展空間。如何在現有面積下，提升產品附加值，提振椒農信心，是產業發展的關鍵。劉換俠家試驗的花椒綠色有機種植，是近年來韓城花椒產業提質增效的做法之一。
8月8日，走進芝陽鎮綠色有機花椒實訓基地，記者看到，基地內種植了多種花椒品種，科研人員正在進行觀察。韓城市花椒研究所所長王衛平說：“這是韓城和西北農林科技大學聯合建的一個花椒實驗示范站。我們通過在全國各地選種，再到我們的基地育苗，通過觀察花椒種苗的抗澇性、抗凍性，然后選擇適合的進行嫁接，提高韓城本地花椒的抗性。在基地，還進行一些綠色有機制劑的實驗應用，選取合適的在我們的實驗點進行推廣應用。”
據悉，從2018年起，韓城市與省內高校和科技企業合作，發展綠色有機花椒，2022年，成功獲得國內首個花椒有機產品認證，并成功發布《紅花椒有機生產技術規程》團體標準。
探路：產銷對接提效益
從培育種苗，到基地規模化種植，再到產業推廣，“韓城大紅袍”已享譽全國。
近年來，韓城市不斷以市場為導向，因地制宜抓特色，以“韓城大紅袍”品牌，立足中高端市場，完善產銷對接，打造集科研、種植、推廣、加工、收購、銷售為一體的現代化經營主體，打通花椒全產業鏈。
8月15日，在陜西鴻順祥花椒有限公司，負責人薛鐵剛正在指揮工人分揀花椒。
薛鐵剛是芝陽鎮清水村人，2017年，他成立合作社，從村民手里流轉土地，推廣綠色有機花椒種植。今年，基地通過508項檢測，正式拿到有機認證。
薛鐵剛說：“我們的花椒當時達到綠色以后，一斤比市場價格高出了10元錢。這個時候我就轉變觀念，成立公司，開始專注于做有機花椒。通過幾年的努力，我們的花椒已經出口新加坡、韓國等地，現在已經直銷。”
芝陽鎮趙峰村椒農劉振彬是嘗到陜西鴻順祥花椒有限公司海外直銷“甜頭”的其中一人。“我有200多畝花椒地，從開墾、改良土壤到如今綠色花椒掛果，我是嚴格按照綠色有機進行管護。花椒成熟后，陜西鴻順翔花椒有限公司就會來收購，完全不擔心銷路。”
綠色花椒、有機花椒市場花椒售價較普通花椒價格高出三分之一到一倍，綠色有機認證也幫助薛鐵剛拿到了進入國際市場的通行證，他成立的鴻順祥花椒出口公司，打通了花椒出海通道，通過深圳、廈門口岸，將花椒直接銷往中國臺灣及東南亞地區。截至去年底，陜西鴻順翔有限公司共帶動像劉振彬這樣的“新椒農”300多戶，種植有機花椒1800畝，綠色花椒3000畝。
“去年銷售到海外的綠色有機花椒有120噸，主要是東南亞國家，比如越南等，還有韓國、日本。有機花椒前景很好，海外市場需求量很大，但是對質量的要求特別高。今后，我們要加強基地的管理力度，把基地做成智能化、數字化管理，提高韓城花椒的品質，讓更多韓城花椒走出國門。”薛鐵剛說。
注冊商標、打造品牌，以小品牌帶動大品牌，韓城市全力推進花椒規模化加工、產業化開發。目前，全市已建成6個綠色花椒基地，啟動8732畝綠色和1400畝有機示范基地建設。
“我們堅持把綠色有機花椒作為產業升級的主要抓手，以孟一溝、向峰、鴻順翔等有機種植主體為基礎，打造示范園區，擴大有機種植。加大科研投入力度，選育更優質的品種，發揮好金太陽、為康等企業龍頭引領作用，加大有機系列產品加工研發力度，加工好產品。倡導涉椒企業、合作社創建自主品牌，加大宣傳推介力度，以‘小品牌’維護提升‘大品牌’，拓寬國內外市場，賣出好價錢。”韓城市花椒產業發展中心主任馮剛說。
破局：全產業鏈開新局
多年來，全國各地花椒種植熱度不減。十年間，全國花椒種植面積近乎翻番，花椒主產區產量也從28萬噸左右增長到57萬噸左右，而國內每年的花椒消耗量在42萬噸左右。賣方市場轉向買方市場，對種植面積最大、產業發展較早的韓城來說，另辟蹊徑迫在眉睫。
8月9日，在陜西宏達香料科技有限公司，技術人員正在對花椒進行檢測、分離，提取香料。該公司是一家生產香辛料的科技型企業，成立以來，該公司將自主研發的多項專利技術應用在生產中。其中，超臨界二氧化碳萃取工藝率先使用國內熱泵技術，實現能源綜合利用，生產耗能遠遠領先業內同行。“像我們的花椒精油產品，有花椒的香氣，沒有花椒的麻度。像咱那個花椒酸奶，它嘗起來是有花椒香氣，但是嘗不到花椒那個麻味，其實用的就是我們這個技術。”該公司技術部負責人周妮娜說。
目前，陜西宏達香料科技有限公司每年消化花椒超過1000噸，產值過億元，也成為韓城本土花椒的重要出口企業。陜西宏達香料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陳雙亭說：“同一批花椒樹上花椒的麻度、風味尚且不同，更不用說產區、產地間花椒的口感差異。我們的產品就是解決這一問題，制定統一的標準，用統一的標準生產上游的香辛料提取物，再把它利用到下游產品，增加企業利潤。”
聚焦精深加工，打造花椒優質品牌。在韓城當地，陜西宏達香料科技有限公司，陜西為康食品科技有限公司都在致力于延伸花椒產業鏈，助推韓城花椒產業高質量發展。
分揀、水油分離、提純、裝瓶……陜西為康食品科技有限公司運用花椒籽脫殼及殼仁分離、低溫壓榨、亞臨界、適度精煉、蛋白生物酶解等先進技術，一粒粒黑黝黝的花椒籽經過一系列加工，最終成為多種精深加工產品。從花椒籽中提取的皮油、仁油被用作不同用途，皮油可用來制作肥料等，仁油則用來制作花椒油、含鈦保健品等，有著廣闊的市場前景。
據悉，在陜西為康食品科技有限公司，小小花椒延伸出的產品已經超過100種。原本丟棄還田的花椒籽，搖身變成可媲美橄欖油品質的中高端食用油，花椒籽綜合利用項目的投產，每年將消耗花椒籽3萬噸，對于花椒種植戶而言，這一產業鏈的延伸，將帶來每畝近500元的增收。
“今年既面臨價格因素，又面臨著自然因素，要堅定不移地做好花椒產業，我們就必須提升品質，近幾年，韓城花椒按綠色、有機的方向發展，解決農殘的問題，實現了有機種植、有機加工、有機銷售，制造了一個相對完整的標準體系。再就是做深鏈條，把花椒‘吃干榨凈’，實現全鏈條開發。同時，我們把東南亞、臺灣直發環節打通，把品牌做優，把標準做好，把產業鏈做精，把貿易做火、政府做好服務，使這個產業能夠得到持續的發展。”韓城市副市長王文俊說。
在花椒產業供需困局面前，韓城市委、市政府致力于全鏈條提升花椒產業的發展方向，“有為政府”和“有效市場”雙向發力，加快科技創新，培育特色“小品牌”，打通高端銷售渠道，全方位提升花椒產業競爭力。“韓城大紅袍”2.0升級版本已經走在產業前沿，產業困局的破解或許還需要更長周期，但練好內功，做足準備，才能更好跨越“產業低谷”，行穩致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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